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，徐亦越微怔了怔，緩而拿起手機接通電話。一接通，那邊便傳來了聲音。

“甄醫生，你的捐贈程序已經辦妥，不用擔心。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麽事嗎？”

“捐贈程序？”唐米問。

其他人也都圍了過來，等著那邊說話。

那邊的人頗為驚訝，問：“誒？你是誰啊？甄醫生呢？”

唐米回道：“我們是甄醫生的朋友，甄醫生於下午四點不幸去世了。請問甄醫生在您這是有什麽捐贈程序？”

“四點就去世了？那不能再耽擱了！”那人驚呼了聲，緩而說，“是這樣的，甄醫生簽署了捐贈心臟的協議，並且指明他死後的捐贈對象優先考慮患者郝秦。我這邊馬上派人過來，請務必維持甄醫生的心臟機能。”

說完，電話掛斷。

一時間，現場沈靜下來。

謝陽閉了閉眼，緩緩開口：“沒想到甄醫生竟有這個打算，怪不得他早就寫好了遺書。原來他不是單純還命，而是以命換命……”

秦嘉和搖著頭說：“原來今天下午他和我說的可以活是和這個意思……”說著，看向唐米，“姐姐，你殺錯好人了。”

唐米額頭浮上黑線，撫額：“我沒有殺他。”

頓了頓，又看秦嘉和。

“弟弟，你怎麽一下懷疑一個隨波逐流的？今天這麽沒有主見了？”

秦嘉和聳肩：“我這是試探。”

“所以試探出什麽了？”唐米問。

“呃……除了我你們都挺奇怪的。”秦嘉和說。

“雖然事情已經明朗，但是我還是想問……甄醫生的屍體去哪了？”周颯問道。

聽到周颯詢問，華越工作人員說：“接到通知，送去手術室看是否能夠維持心臟機能了。”

“這都可以？”秦嘉和砸吧砸吧嘴，“看來我還是有救的。”

朱曉曼揉了揉頭發，幹脆下一流程：“你們繼續搜證，我一對一審問。”

朱曉曼最先叫了秦嘉和，畢竟對於她來說這個嫌疑人是最沒有嫌疑的。

“你知道你姐姐在吃安眠藥嗎？”朱曉曼問秦嘉和。

“之前謝護士就問過，我說了我不知道。”秦嘉和搖頭。

“但你很可能說謊。”朱曉曼分析著，“你看到郝唐吃安眠藥，你就趁著她睡著去拿了她的藥，然後用到了甄醫生的身上。”

秦嘉和斬釘截鐵地說：“如果我拿了，我姐不可能不知道。”

朱曉曼托腮，努努嘴：“好像是這麽回事……”

“所以我不可能作案。”秦嘉和說，“而且最後我也沒有把自己的藥下給他。”

“那你最懷疑誰？”朱曉曼期待地問。

秦嘉和想了想，回道：“說實話，現在還沒有明確的懷疑對象，不過可以基本排除我和徐來事了。我姐和周醫生的嫌疑比較大，畢竟謝護士那有用老鼠藥的痕跡啊。”

朱曉曼“嗯”了一聲，然後看向玻璃墻外，說：“你去吧，叫一下徐來事。”

看著徐亦越在自己的對面坐下，朱曉曼問：“新茶葉盒裏的茶葉是你下的吧？”

徐亦越點頭：“對，是我。以為一開始不確定甄醫生究竟是不是因為我的藥死的，所以我沒有明確承認。”

“你沒用安眠藥？”

“沒有。”

“你最懷疑誰？”

徐亦越手指微微一動，緩而看了眼玻璃墻外，開口：“周醫生。”

“為什麽啊？”朱曉曼倒是沒想到徐亦越懷疑周醫生，不解地問。

“他拿過一瓶安眠藥，雖然是說幫朋友拿的，但是……他有這麽好心嗎？”說最後一句的時候，徐亦越嗤了聲，還自個兒回答了自個兒提出的問題，“沒有。”

周颯接著徐亦越後來的審問室，朱曉曼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說：“周醫生，你是擁有安眠藥的一員，你有啥要說的嗎？”

周颯在她對面坐下，抿嘴：“我的安眠藥給了別人。”

稍稍停頓，又說。

“偵探，郝唐和謝護士的安眠藥都大喇喇地放在那，你何必懷疑一個只有單據沒有藥瓶的人呢？”

“那你懷疑誰啊？”朱曉曼撐起身子，問他。

“郝唐。”周颯說，“她恨甄醫生，對方害死了她的父親。她的安眠藥瓶可是少了大半，這一大半的去向很值得探討。”

“那叫一下郝唐吧。”朱曉曼擺擺手說。

唐米進來在朱曉曼的對面坐下，對方先是嘆了口氣，然後問：“糖糖，你現在的嫌疑可是最大的哦？”

“我不是兇手。”唐米說，“從茶葉盒裏的茶葉和安眠藥粉的比例來看，明顯茶葉多於藥粉。由此可以證明，我並沒有下大量安眠藥啊。”

“呃……”朱曉曼忍不住點頭，又覺得唐米說得很對。

唐米繼續分析：“我下安眠藥粉的時候茶葉盒有茶葉的，這說明甄醫生可能用了混有安眠藥的茶葉。所以我認為……真正致甄醫生死亡的大量安眠藥的存在並不在茶葉裏。”

“啊？”朱曉曼不懂了，“可我們現在的線索就是茶葉啊……”

唐米一雙眉蹙起，一時間也不知道真正安眠藥究竟是在何處作用的。

正想著，就見著謝陽推開門走了進來，後面跟著拿著熱水壺的徐亦越。

看到熱水壺，唐米腦中靈光一現。

“怎麽了？”看到兩人過來，朱曉曼問。

徐亦越將熱水壺放到桌上，然後打開木塞，傾斜著給朱曉曼看裏邊。

熱水壺裏的水已經喝得差不多了，在最底層入眼的不是水，而是一層軟軟粘粘的白色。

謝陽指著水壺說：“熱水壺裏，有未融化的安眠藥片。就憑肉眼來看，沒融化的就有不少，更別說融了的。”

徐亦越也說：“這才是真正致死的‘大量安眠藥’。”

朱曉曼吃驚地看著熱水壺瓶裏殘留的白色，又看看唐米，說：“誒，糖糖你說對了！源頭真不是茶葉！”

“如果是熱水的話，指向的人就很明確了。”唐米莞爾，看向玻璃墻外的周颯。對方似乎也感覺到了這邊的視線，轉頭看過來。唐米俏皮地點了點桌面上的熱水壺，周颯看了眼然後一臉茫然地攤手，唐米搖著頭感嘆：“演員就是演員啊。”

徐亦越也跟著她看去，然後腳步挪了挪，半擋住了對方的視線。

朱曉曼問：“你說的是周醫生？”

唐米點頭：“辦公室是周醫生和甄醫生共用的，而在他們共同的熱水壺裏下藥，如果是我們就等於要害兩條人命，但如果是周醫生，就很明確對象是誰了。”

朱曉曼點點頭，讓唐米和徐亦越出去繼續翻找證據，自己則和最後的嫌疑人謝陽聊。

“小姐姐，你懷疑誰？”

謝陽哭笑不得地問：“直接問我懷疑誰，你是不懷疑我？”

朱曉曼清咳兩聲，說：“懷疑歸懷疑，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呀。”

謝陽揚眉，轉而說：“剛剛郝唐說的，就是我想說的。”

“你也懷疑周醫生？”

“為什麽不呢？”

“好吧。”朱曉曼說，“你那也有大量安眠藥不翼而飛了，也挺有嫌疑的呀。”

“是，如果是剛才之前，我可能沒有辦法辯解。”謝陽說，“但找到安眠藥是存在在熱水壺以後，很明顯啊，我不可能冒著傷害甄醫生的風險卻殺周醫生，更何況周醫生今天在門診，我要下藥直接去門診室下藥不是更好？”

朱曉曼“嗯”了聲，緩而站起，對著玻璃墻伸了個懶腰，低聲說了句。

“周醫生很危險吶……”

最後一次集中討論。

“剛剛在謝護士的房間地上角落裏，找到了幾片安眠藥。”唐米說，“我想，她說的把藥摔在了地上應該不是撒謊。”

謝陽笑了笑，說：“昭雪了。”

“剛剛我們找到了有大量安眠藥的熱水壺，而把藥放在共同的熱水壺裏的人，周醫生目前的嫌疑最大。”朱曉曼說。

周颯搖頭，說：“我不是兇手，而且也不止我的嫌疑最大。”他看向唐米，繼續，“郝唐也有可能把安眠藥放在熱水壺啊。”

“我不會濫殺無辜。”唐米說。

周颯問：“你知道今天我門診嗎？”

唐米點頭。

周颯眉梢微動：“你知道我門診，基本用不上熱水壺的水，不就會下藥了？”

“這樣做太過冒險。”唐米說。

周颯聳肩：“冒險歸冒險，但能讓你報仇。”

朱曉曼見兩人爭執不下，直接說道：“投票投票！讓票數說明問題吧！”

案件進入最後投票環節，最先投票的是徐亦越。

“目前而言已經很明顯了，縱使我們現在所看到的不是直接證據，但於情於理會這麽幹的只有你。”說著，徐亦越將手銬銬上投票箱中的桿上，迅速果斷。

謝陽走到投票箱前，玩著手中的手銬，緩緩開口：“剛剛找到了直接證據，只能說……終是你巧舌如簧，也抵不過證據的可靠。天網恢恢，疏而不漏，壞人終是會遭報應的。”

之後，周颯和秦嘉和也投好了票。

“你記恨甄醫生，又懼怕甄醫生，殺掉他是你擺脫這種困境的方式。”唐米站在周醫生的投票箱前，將手銬銬上後，繼續分析，“你知道甄醫生愛喝茶，每日也必喝茶，所以一大早，你就將大量安眠藥倒入了熱水壺中。甚至在你門診前都不惜示好讓甄醫生喝你的茶，你要的就是他一定會喝熱水。你去門診，辦公室就甄醫生一個人，這樣你即可以悄無聲息地殺死他，又能夠擁有不在場證據。但你卻忘了，不是每個人的心腸都如同你這般歹毒。我們要殺人，絕不會牽連無辜。”

朱曉曼這次投票依舊很快，等塵埃落定她悠哉說道：“上一票我投錯了，沒關系，這一票穩了。兇手十有八九就是你，如果我不巧偏偏撞到了那一二，我只能說……阿彌陀佛。”

“放下屠刀，立地成佛。”

“有一種吉祥的預感……”

幾個人前前後後地跟著哼著，朱曉曼唱到“不詳”的時候，非加大了音量改成了吉祥。

進入最後環節，此刻站成一排的只有五個人，唯獨少了秦嘉和。

朱曉曼開口解釋：“剛剛移植那邊說，幸好甄醫生死的不久，心臟通過機器覆蘇維持了機能，所以郝秦同學去做移植手術了。可喜可賀，他不用死翹翹了！”

“不過我們醫生護士都在這裏，誰做手術？”唐米好笑著問道。

周颯配合地回：“要不我去看看？”

“醫院不差你一個醫生。”朱曉曼趕緊拉著他，說，“你就乖乖等著審判吧！”

周颯：？？？

“全民偵探游戲第二季第六案‘接近天堂的地方’中，獲得最多票數的人究竟是誰？兇手能夠成功被指認嗎？”

廣播響起，又是熟悉的味道。

“下面公開獲得零票的玩家。”

“秦患者。”

唐米“啪啪啪”拍手，說：“我幫我弟慶祝一下。”

“徐來事。”

徐亦越看了眼唐米，冷聲問：“不幫我慶祝了？”

唐米哭笑不得，繼續拍手。

“獲得一票的玩家是——謝護士。”

廣播響起，聽說自己一票的謝陽還有些吃驚。

朱曉曼心虛地說：“我第一票投的謝護士……”

“那麽在唐和周醫生中，究竟是誰被五票指認為兇手呢？”

唐米看了眼周颯，只等著廣播繼續。後者垂著頭，苦笑了笑，大概已經猜到了結果。

廣播響起：“下面我宣布，被五票指認為兇手的是——周醫生。”

周颯撫額：“果然。”

徐亦越合手拍了兩聲，等其他人都看他的時候，他不緩不慢地說：“幫郝唐慶祝。”

眾人：……

朱曉曼直接將周颯送入牢籠，一邊還說著：“穩了穩了。”

“被指控的周醫生，他真的是殺人的兇手嗎？真的是他殺了人嗎？”

“我宣布，各位檢舉犯人——”

廣播故意停頓兩秒，緩而揚起聲音。

“成功！”

朱曉曼一聽，立即高興到蹦起，其他人也跟著歡呼。

“被大家遺漏的直接證據是——門診室走廊角落盆栽後地毯下的空安眠藥瓶，藥瓶批號與周醫生房間的單據記錄批號一致。”

聽廣播說完，周颯開口道：“其實熱水壺裏的藥片一出來，我就知道自己涼了。”

“因為我們和你不一樣。”唐米說，“我們不會拿別人的生命冒險。”

周醫生這個角色，可不就是拿別人的生命冒險嘛。酗酒未醒的狀態依舊上臺手術，卻在失誤後不願承認錯誤。

“雖然你當時據理力爭得很有道理，但是我覺著壞人嘛，說啥都站不住腳！”朱曉曼得意地說道。

謝陽對周颯說了句：“抓到你，甄醫生也能安息了。”

頓了頓，她垂眸，輕輕說著。

“丟了命，救了郝秦。”

“他這一輩子，也不欠誰的了。”

——死即是生，恨也是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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